「人生七十古來稀」,我已八十餘歲,在豐衣足食的台灣,八、九十歲的老人滿街都是,百歲的人瑞也不稀奇,但兒女孝順、子孫滿堂、每個孩子、孫子都乖巧善良,並不多見。
我育有五女一男,十一個內外孫。四年前,長外孫結婚,隔年為我添了個曾孫,現在滿三歲,上幼幼班,聽話又有禮貌。他下面還有個剛滿週歲的弟弟,丫丫學語,笑口常開,聽到音樂就手舞足蹈,還會吹口琴,是大家的開心果,除非肚子餓了,否則,很少哭,是個超級萌的小天使。
我二十歲就結婚生子,像一個生孩子的機器,一年生一個還不夠,有一年還懷了「雙胞胎」。五十年前,沒甚麼家電產品,料理家事,全靠一雙手,永遠有洗不完的尿布,煮飯像打仗一樣,要燒煤球,屋裡弄得烏煙瘴氣…,非常辛苦。不像現在家家戶戶都有電鍋、瓦斯爐、洗衣機…。外子只是公務員,收入不豐,朋友們都笑我們夫妻沒「節育」觀念,生了一窩孩子,怎麼有能力將孩子養大?還勸我們將孩子送給某人家養,那人家裡很有錢,但生不出孩子,孩子送給他們,一定會被照顧得很好。但孩子是我們身上一塊肉,再苦也要把他們教養長大,成為社會有用的人。「一根草、一點露」,隨著時間,孩子漸漸長大,在大學少、升學壓力大的年代,我家孩子沒有參加補習,一個個擠進大學窄門,最令我們感恩的是雙胞胎女兒,她倆以高分考進了「國立台灣師範大學」,不僅為我們省了不少學費,且畢業就有了工作,省卻父母煩惱。而就讀台大醫學院的三女兒,一直照顧全家人的健康。她生了兩個兒子,現已大學畢業,也找到和自己興趣相符的工作,服務社會。老三的大兒子曾到澳洲遊學打工,賺了錢,除了買禮物送我外,過年時,我包紅包給他,他也包給我,拿到外孫紅包那一刻,我感動得落淚。
孫女第一次在火鍋店打工,領了六千多元,包給他爸爸、媽媽、妹妹各一千元,但包給我二千元,她自己才留一千餘元零花,我問她為何包給我這麼多?她說:因為奶奶不會賺錢,所以要包多一點,她要我多買點好東西吃。現在,她在台中一家眼科打工,工作很忙,她做的很起勁。第一個月領了八千多元,她興奮的告訴我:「我請您和爸爸、媽媽吃牛排。」我說:「妳賺錢不容易,留著自己用吧!」她說:「我已經訂好了,一定要去。」我問:「貴不貴?」她笑著回答說:「不貴、不貴,才一百多元。」我知道她是善意的謊言,她請我們去一家知名的餐廳吃牛排套餐,每人約八百多元,還外加一成小費,她領的錢幾乎用掉一半,那是她辛苦賺的血汗錢,讓我很感動,覺得孫女長大了、懂事了!
李氏家族每年寒暑假固定各舉辦一次旅遊,通常是三天兩夜。寒假旅遊日期,訂在大年初一、初二和初三,女兒們不用回娘家,開車直接到預定的飯店或民宿會合,兒子開車,帶著我和全家前往預定地點。旅遊的花費,共同分擔,我則不用付任何錢,而且還領了好幾個紅包。這樣的過年方式已延續十多年,讓大家遠離塵囂,放鬆休息,欣賞美景,全家人一起圍爐,分享一年的點點滴滴,好不熱鬧。
孩子們的年齡相差不遠,他們結婚後生的孩子年齡也都差不多。大女兒、二女兒、三女兒,生的都是兒子。二女兒的兒子比大女兒的兒子,大八個月,一個年頭,一個年尾。三女兒的兒子,又比二表哥小八個月。更有趣的是,有一年,兩個外孫女、一個外孫同年生。三女兒和四女兒的孩子還同月出生,只差兩天。所以那年我和外子到台大醫院看三女兒和已出生了四天的外孫,恰巧遇到四女兒的長女丫頭出生,這是四女兒的第一個孩子,四女兒和三女兒還同住一個產房,互相照顧,實在非常難得。這些外孫、外孫女、孫女,彼此感情非常好,平時也會相約出去玩,遇到較長的假期,也會一起回來嘉義看我,家中頓時生氣蓬勃、熱鬧極了。
今年春節,我們到桃園復興鄉拉拉山一家民宿旅遊,原本由嘉義開車到桃園復興頂多四個多小時,那天開了快七個小時,民宿在深山裡,道路狹窄、九轉十八彎,有些地方僅夠一輛車子通行,必須錯開,否則就會對撞,相當危險。雖然路途遙遠,但能到著名民宿一遊很值得。這兒沿路都是櫻花,尤其是民宿老闆種植很多櫻花,還有水蜜桃果樹,只是我們去的季節不對,已過了採收期,沒水蜜桃可吃了。民宿早餐很豐盛,五穀雜糧、地瓜稀飯、小米做的蛋餅,以及咖啡、奶茶,各取所需,充分供應。第一天晚餐,我們每家各帶兩、三道菜,光是雞,就有三隻,還煮了一鍋料多味美的酸菜白肉火鍋,另外也包餃子,連小曾孫也學大人包,很有趣。還有年糕、碗粿、花生、糖果….,水果多的吃不完,離開時,有些送老闆,有些請要各自帶回家。
民宿佔地寬廣,遍植花草樹木,還有露營區。那幾天,清晨六點觀看日出、雲海,黃昏、觀看落日,景色有如人間仙境,美極了。晚飯後,大家一起唱卡拉OK,我也跟著他們哼唱幾句老歌,心曠神怡。李氏大家族每次旅遊活動,約二十餘人參加,大概開五輛車,訂五、六間房間。一家人能享受團聚美好時光,是多麼的難得的機會。每次出遊,孩子、孫子們都拍了很多照片,鏡頭裡,我總是「主角」,回想七十年前我來台灣時,一個人,現在的我後代,已超過二十餘人,兒孫繞膝,我真是幸福啊!快樂無比….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