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嬤,有妳真好!
由於我媽四十歲才生我,而我媽又是阿嬤的么女,上面的一姐一兄都沒成家,所以阿嬤終於盼到我這外孫女時,都已經七十歲了,她說她身邊的朋友都老早當上阿祖了!她才初嘗當阿嬤的滋味。
我媽的娘家就在台北,所以當我們家有重大事情的時候,阿嬤就是最好的救火隊,她總能隨時接手照顧我跟弟弟。據媽媽說,高齡七十歲的阿嬤,為了心疼女兒做月子會花太多錢,自告奮勇親自幫我媽作月子。我出生的時候是一月,正逢超級寒冬,我們住在新店安坑的山上,每天刮著刺骨的寒風,那時交通也很不方便,阿嬤每天一大早起來,先把阿公、阿姨的早餐中餐都顧好,才出門採買月子餐食材和各樣所要用的東西,提著大包小包的等公車、搭公車、換小型巴士,要花不只一小時才能上到我家山上的社區。
我的奶奶跟我們同住,她身體衰退有糖尿病,截肢坐輪椅行動不便,阿嬤除了煮月子餐給女兒(我媽這產婦),還要煮給親家母(我奶奶) 、女婿(我爸)吃,更要幫我這新生兒洗澡,洗衣打掃整理,然後傍晚趕社區巴士下山,再換公車回家煮晚飯。當時我阿公也身體不好,很依賴她,真的是多虧了她,我們兩家才能正常的過生活。
我的阿公當年從大陸來台,從小就是少爺的他,不能忍受為五斗米折腰的現實,都是阿嬤去美軍機關打工,靠一口流利的英文全年無休的掙錢,家裡的幼兒只能僱幫手照看兼洗衣煮飯,所以阿嬤一直是個上班族,很會打點全家人的衣著,所以不知情的人,都以為他們家是富貴人家呢。
後來弟弟也誕生了,但那時外公也中風需要照顧,所以阿嬤無法再上山幫我媽作月子,只能偶而來探望。沒多久,奶奶卻因長期服藥,引起腎功能衰竭,每周要去醫院洗腎三次,媽媽總是先把我們姊弟送去阿嬤家,爸爸早上上班時,把奶奶送到醫院,然後媽媽從阿嬤家去醫院接班陪奶奶,中午把奶奶送回山上的家,再折回阿嬤家把我們接回。每天上演移花接木、搬有運無的戲碼,但是也多虧阿嬤把我們照顧得很好,讓我媽沒有後顧之憂。當然也多虧我們倆姊弟都超級乖巧聽話,又可愛惹人疼啦…..才得以平順地度過這幾年跑醫院的日子。我媽還說,我小北鼻時很不容易入睡,阿嬤看我睡不飽黑眼圈,就會很有耐心地抱著我搖啊搖、抖啊抖的,把我晃暈了便睡著!(老人家的撇步雖然不合乎育兒專家的標準,但還真的管用耶,哈哈)。總之,記憶中,在阿嬤家好吃、好玩又得寵的日子真是很快過去了,當時的祖孫相伴,充滿了親情美善的笑語嬉鬧聲。
這張照片是我在阿嬤家五樓的頂樓天台上拍的,因為那一天,媽媽送完奶奶回家後,趕回來接我們,發現阿嬤去跟鄰居要了一個舊的螃蟹椅(學步車)給弟弟滑啊走的,雖然是鄰居想丟棄的,很髒很舊了,但是阿嬤勤儉回收的美德展露無遺,如果是婆媳,可能早就開戰了吧?但我媽很了解阿嬤,她覺得只要努力擦洗一番還是可用,我媽還欣然帶我們上頂樓拍照留念。
我的阿嬤生長於二戰末期美軍轟炸台灣的年代,從小學就一路品學兼優,能文能武,初中高中都唸北一女,曾代表學校去參加全省運動會還有唱歌比賽喔,得到老師的器重與疼愛。我阿嬤年輕時就出落得亭亭玉立,聽說當年設計製作北一女招牌綠制服時,就是以她做模特兒呢!她北一女畢業後正逢改制大學聯招,她懵懂地跟著去考,竟考中了她的第一志願----台大法律系,比我媽還厲害(我媽沒考上台大)。
我從小就很喜歡唱歌跳舞,多多少少是遺傳自阿嬤,我參加幼兒的唱跳或是參加合唱團邊唱邊跳,學芭蕾的發表會,直到唸音樂班時的音樂發表會,我的阿嬤一定會出席,坐在最佳位置看我表演!會後也必定不停地稱讚我鼓勵我肯定我的認真努力,真的可以算是我的頭號粉絲。她雖然年紀很大,卻比許多人更懂得欣賞品味各種藝文演出。
感謝主,已經84歲的阿嬤,還是很健康硬朗,嗓門超大,元氣十足,她常常煮一桌好菜叫我們回去吃,我最喜歡吃阿嬤的家常菜,具有豪華餐館絕對吃不到的味道!阿嬤也總是一直往我碗裡夾菜,吃得我快要站不起來!
我現在長大成國中生了,也漸漸了解阿嬤的不容易,她一生辛苦,卻在晚年時面對經濟壓力,這是一生好強的阿嬤最大的痛啊,我要常常為她禱告,求上帝為她敞開天上的府庫,供應她一切的錢財需要,使她永保喜樂健康,享福到百歲。